再一次看到他们欺负香菊的时候我并没有上去帮忙,我一直看着香菊倒在地上然后站起来离开。小虎他们准备在追上去的时候,我拉了拉虎子说,“小虎哥,我们回吧!”然后虎子看了香菊几眼,很有派头的说了一声,走。于是,欺负香菊的人都跟着小虎走了。

我边走边向后看了几眼香菊,她走路一跛一跛的,可能是摔倒时扭到了。其实不是我不想帮她,而是我帮了她我就有麻烦。上次她摔倒的时候我去拉她起来,可是她并不感激,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这让我很委屈。不过,这并不是不让我帮她的关键,就因为我帮了她,村里的孩子都说我看上了香菊,想娶她当老婆。其实我没有,我只是想帮她。

但是,晓梅却当真了。她哭着跑到我家,说我要娶别人当老婆了,不要她了。晓梅是虎子的妹妹,虎子是村里孩子的老大,我不能得罪虎子,所以我不能得罪晓梅。我千说万说,说我不是看上香菊,可是晓梅就是不信。我并不知道,一个八岁的女孩还能那么不信人。

香菊太漂亮了,我不喜欢她。我只有这么说,不然晓梅会一直哭下去的,那么虎子就会找我的麻烦,跟我打架。我不喜欢打架,不是我怕,而是阿妈说,我要是和小朋友打架,就不让我吃肉。那我就宁愿不打架也要吃肉,因为肉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。

那为什么她漂亮你还不喜欢她?晓梅暂停了哭声问我。

因为阿爸老说,漂亮的女人难伺候。阿妈是个漂亮女人,每次阿妈让阿爸做家务的时候,阿爸就会说,漂亮的女人难伺候,然后就会对我说,珉儿,你以后千万不要娶漂亮女人当媳妇啊!

哦,那就好。晓梅擦了擦眼泪,很高兴地说。不过,她马上又咧下嘴来,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漂亮了?然后又接着开始哭起来。

不是,嗯,你是那种漂亮但不难伺候的女人。我很头疼,我不知道为什么晓梅可以有那么多的眼泪,说来就来。

然后她就开始笑起来,说,珉哥哥,我就知道,你是喜欢我的,才不会喜欢那个坏女人。

那年,我九岁。香菊十岁,虎子就有十三岁了,村里的孩子就数我和晓梅最小了。不过,香菊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子,我是村里最漂亮的男孩子,村里人都那么说。

其实,那时,我并不明白,他们为什么说香菊是个坏女人。因为那时香菊连个女人都不算,可是村里的孩子都那么叫她。我曾经问过晓梅,因为晓梅喜欢我,我问什么她都会回答我,不会像其他孩子,又说我看上了香菊。

晓梅说,听我阿妈说,香菊的妈妈跟人家跑了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跟谁跑了?

不知道,我阿妈说她当婊子去了。

可我当时并不知道婊子是什么,因为我在学校只学了“表”字,也只知道生字表。我不知道表子是什么,也没人告诉我,问晓梅,她更不知道,她只是听她阿妈那么说。我决定回家问阿爸。

可是,还没有来得及回家问阿爸表子是什么意思的时候,我就听见了有孩子叫香菊婊子。我觉得表子不好听,当时就说,表子多不好听啊,生字表多好。我以为他们的婊子和我的正字表是一个意思。但是,我一说完,就看到香菊的眼光很怨恨的盯着我,当时我心里一惊,就吓在那里不敢动。我觉得香菊的那一眼看到了我心里,很恨52345的眼wg999光,我从来没有见过。就那么一眼,我记住了一辈子。

可是村里的其他孩子都很高兴我的提议,从那以后,他们都叫香菊“生字表”。我觉得很不解,不就是生字表么,又没有什么别的意思。可是我回家问阿爸什么是婊子时,阿爸骂了我,说小孩子问那个干什么。

我还是不明白,可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个好词,不然阿爸不会骂我。想起香菊的眼光我很害怕,我就决定去找虎子,要他去给小孩子们说,以后不许叫香菊表子生字表。

因为虎子家最小的就是晓梅,晓梅最听我的,虎子最听晓梅的,也就是说,虎子最听我的,当然是在小事上。不过虎子还是蛮有威信的,以后我就再没听见有人那么叫香菊了。不过,香菊并没有感激我,她看我时还是那种怨恨的眼光,这让我很不自在。

不过,在几年以后,我才知道,生字表的意思。生字表倒过来读就是表子生,婊子生……只不过那时,香菊已经不在村里了,她跟着外村的女孩一起出去打工了。

那时,香菊越长越漂亮,女孩子都很嫉妒她,醋意大发地说香菊跟她妈一样长的很像狐狸。那时我并不懂,为什么说漂亮女孩是狐狸?不过,男孩子都很喜欢她,经常有男孩子上去摸她,每次香菊都反抗然后挨打。可是他们不敢将玩笑和戏弄再进一步,因为香菊的阿爸是个酒鬼,打起人来都是不要命的。

不过香菊还是决定出去。当时,阿爸阿妈知道香菊要出去,还感叹说此一行不知是福是祸。我当时不明白,想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美,绝对不会像我们这个村子这么闭塞。我很羡慕香菊,她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活,我以为她的将来会很幸福。

可是多年以后我才知道,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。

后来,我考上了外地的大学,终于要去大城市了,兴奋了很久都睡不着,我对那个名叫城市的地方充满了向往,我很想见识一下香菊一去就不愿回的地方到底有多么的美丽。

可真当我去的时候,我发现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美,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小。我以为我到了外面就可以看到香菊,那个村里最漂亮的女孩。可是,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个角落。

读完大学我在那个城市找了工作,准备在那个城市生根。不过,在我最忙的时候阿爸打电话来,说要我回家一趟,尽快而且务必。

于是我带着晓梅一起回村里了。从我上大学,晓梅也考上我的那所大学,和我在一起。从小她就一直跟着我,直到现在,她越长越漂亮。不过,我还是会想,她和现在的香菊到底谁会漂亮一点。

回家之后我才知道,阿爸让我回家竟是为了村里的那个酒鬼。当年的村子有两个酒鬼,一个是香菊的阿爸,一个是姓吴的老头。听说姓吴的老头是一次出远门坐车出了车祸,老婆死在车祸中,而他自己神经也受了刺激,就变成疯癫的样子了。不知怎么就跑到我们村里再也没离开了。

小时候我们经常欺负他,比如他喝醉了在他的家里丢狗屎。可是他从来不恼,也不打人,根本就不像疯子,可是村里的人还是叫他疯子。

可是这个疯子叫我儿子。这件事一直都被村里的人笑话,说我是疯子的儿子。我跟阿爸哭闹过几次,阿爸并不管我。只是说,我小时身体不好,算命先生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