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失传奇,2011年第4期【佳作回眸】,迷失传奇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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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找迷失传奇尽在mishicq.com,迷失传奇日期：2014/10/2 来源：www.mishicq.com 人气：
纸质的生命
文/刘军

随着这几年高校的扩招，各个高校的规模也空前膨胀，我们学校也不例外，由10年前的一万人左右，迅速增至现在的三万多人。
林子大了，必然会有更多的故事在这里会聚，会有腐烂枝叶与清澈鸟鸣的共生。
去年冬天，在一个阴郁的下午，历史文化学院的一位老师，从本市最高的建筑——市人民医院十六层楼上的窗台上一跃而下，完成了一次死亡的急就历程。我没有亲睹这个场面，只是听说了一种结果可怕的发生。想象着沉重的肉身在庞大的风中快速坠落，想象着一些不能承受之轻被坚硬的水泥地面冷静的围拢，心思不免为之一紧。后来这个事件在校园渐渐传开来，附生在死亡之上的各种影像在那些个冬天的午后，迅速地冲击着人们。
这位老师只有41岁，我虽与他不相识，但我知道他是我以前一位老师的儿子。其考入高中的时候曾经是本市的文科状元，但后因过于用功，患上神经衰弱症，高考的时候勉强升入山东大学，毕业后又因为自己父亲的因素，回到我们学校，在历史系教书。又像大多数人一样，结婚生子，但曾患的病症并未因工作之故而减轻，反而愈加严重，性格也更加孤僻内省。2002年的时候，参加讲师的评选（在本校，多数人是在30岁以前取得讲师职称的），结果因申报材料中含有虚假成分而功亏一篑。也许正是这个结果，彻底摧毁了他本来柔软的信心，于是，在那个冬天的午后，他未留下任何片言只语，怀揣一只刚买的烧饼，决绝地从十六层的高楼上跳入寒冷的风中。
冬天过去了，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，过往的东西要么被雪花掩埋，要么被其融化，已留不下任何影踪。只有像灰尘一样的生活高居于雪花之上，扬起又落下。一些故事最终消隐，像沉入河中的一块石子，另一些故事露出头角，承续过往故事的衣襟，开始同样宿命的旅行。
三月的某一天，传来了另一个有关死亡的消息，地理系的某位女生，从地理楼的楼顶上以同样的姿势，将自己脆弱的生命轻轻抛洒。
这位女生亦是本校教师子女，她以前并不在本校就读，而是在距离本城70公里的省城里求学，所学的也非地理专业。据说，她在刚上大学期间，其母亲对她疼爱之极，每星期都要到省城里去给她洗衣服，从这个细节出发，母亲对她的呵护最终到达了担心的地步，后来在极度不放心的境况下，母亲就将她转到我们学校上学，又因其父亲在地理系工作之故，所以也改学了专业，做完这些工作，母亲也终于有了安全的感觉。但握在她手心中的女儿却在不久之后，就完成了彻底的逃逸。“不自由，毋宁死”，一个自我的完成竟然要依靠自我的毁灭来进行。
死亡的果实从春天的枝头坠落，他们就这样轻易地断开了生死的界限，却留下几棵破碎的心灵在尘世间沉浮，像干枯的秋天的落叶。在死亡面前，其实没有人真正能够负起责任，即使女孩的母亲曾经有过过错，但尘世间，又有谁的伤痛能超过她的伤痛！
叔本华说：死亡是一切哲学的开始。加缪也说过：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，那就是自杀。诗人里尔克则说：死亡是生命的成熟。死亡在这些大师的手中，是作为哲学的问题来思考的，他们探讨的是死亡的形而上品格，从这样的立场出发，追寻死亡的定义。这些哲学的思考并非是把存在导向死亡，恰恰相反，是把战胜对死亡的恐惧作为指归。所以在加缪晚年的哲学里，一个核心的问题就是既要反抗绝望，也要反抗死亡，而反抗绝望与反抗死亡其实就是同一问题的两个方面。
死亡的现实根须与死亡的哲学命题组成了一个绝对的悖论。在存在主义那里，人是生来不自由的，绝对的不自由，因为人们无法选择何种方式、地点、时间，对于存在而言，只有在死亡面前，人们才拥有绝对的自由，可以自由的选择时间、地点与方式。但这个自由却又导致了最后的虚无，这个事实对于人类真是个两难的选择。
对死亡的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，人类发明的很多游戏就是为了驱逐这种恐惧。不过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太多恐惧的叠加却造成了一个相反的事实，那就是对死亡的迷恋，宗教和艺术把这种迷恋表现到登峰造极的地步，这是后话。
过去中国的古典文化对待人的存在有一种非常务实的精神，在生存美学上表现为对和谐的追求，不仅人的价值和理想境界，要放在整体中，放在确定的伦理道德关系中来实现，即使是个体生命的肉体，也不是完全由自我所掌握，而是放在一个家族的本位上来实现。儒家重生，“未知生，焉知死。”道家贪生，一些形而上的理念，在实践中大多转化而形而下的道术。总之都是否定厌世的，深厚的传统早已深入人们的血液，所以，无论过去还是现在，自杀者非穷途末路而绝不为之，少有为理想的幻灭也就是学者所谓的诗人自杀者。现代史上诗人朱湘的自沉多是因为生活的艰困，而非道穷所至，激流岛上诗人顾城的自裁也是因手刃妻子之故找迷失传奇。
不过，虽然有着深厚的重生的传统，一些生命因自我选择的陨落还是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生。每个自杀者都有着不同的故事，不同的现实原因，却都留下共同的结局，即让活着的人们，至少是亲人，更加疼痛。
求生是人的伟大本性，伦理学的大师斯宾诺莎说过：“保存自我的努力乃是德性的首先的唯一的基础。”即使只有最后一根稻草的存在，常人皆不会选择永远黑暗的沉沦，问题的关键就是，要么是因为我们的普遍疏忽，要么是因为我们的绝情，导致了某个个体最后一根稻草的折断。死者是无法责怪的，即使他们在活着的时候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错误，在非自然的生命丧失面前，我们只能责备生者，这也是我们有局限的肉体无法穿透死亡之处。
偶在是个体以自己的身体抛起的骰子，一面是令人想在此驻足的幸福，另一方面是令人身心疲惫的受伤。在受伤与幸福之间，寻找平衡，是人们难以逃脱的责任，也是存在的局限、展示与光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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