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天师说大山今年会发财,而且会发大财。大山说他撒谎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说:“我就是个庄稼汉,能发什么财,你他娘的笑我穷吧。”
“这是天机,知道吗!天机!”张天师用手摸着自己红肿的脸解释到。
“去你娘的天机。”大山点了一根烟,吸了一口狠狠的吐在张天师的脸上。
张天师站在原地没敢动弹,他是一个年近六十的糟老头,戴一顶深兰色褶边帽子,衣袖上的油光一闪一闪的,显然已经很久没洗过了,他左手总是拿一本旧书,扉页好似已经被翻烂了。别人问他哪里来的,他神秘的告诉别人:“我是天机道人的大弟子,你们千万别跟别人说,这是天机!天机!”
大山气冲冲地回了家,儿子迎上来让大山给他买糖球。
“狗崽子,他娘的就知道吃。”大山一脚把儿子踢在了地上,“叫你吃。”
儿子坐在地上号啕大哭。
“丧门神,是不是还想挨打。”大山把刚喝完凉水的铁勺扔在儿子身旁
孩子急忙停止了哭声,顶着通红的小脸喘着粗气,嘴里还在骂着他爹。
大山的老婆是个温顺和善的老实女人,长的眉清目秀,可惜是个瞎子,自打进了大山的门,就没少挨打挨骂。
吃过晚饭,大山蹲在自家的井边抽闷烟。不经意间大山又想起张天师的一番话,大山也是将信将疑,摸不着头脑。这几年种地是攒不下几个钱的,成日子里糟人白眼不说,自己也想仍下这娘俩出去找个更好的。
大门四敞着,大山黑黄的手指紧紧地夹着手上还没抽完的烟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
“唉!”大山把烟头仍在地上,用脚踩灭,又转身回屋睡觉了。
这一夜他一直瞪着眼——睡不着。
第二天,大山的儿子有回来要书费。儿子却生生地凑到大山跟前轻声叫了声“爹”。
大山没理会,忙着手中自己的活。
“老师叫俺跟你要今年的书钱,去年俺就没有书,今年你就给俺交上吧。求求你了爹……”
“跟你娘要去!”大山仍下话径直朝大门走去。
“娘,爹走了。”儿子哭着进了屋。
大山的老婆追出来问大山去哪。
“去村头机井洗澡,老娘们真是罗嗦烦人。”
大山低头慢慢地的移动着步子,不觉间已经到了机井,大山走下去洗了网通中变传奇把脸,转身出了村——他想去城里发那笔给他“准备”好了的横财。
大山就这样一走就是三天,媳妇在家再也耐不住了,就领着儿子去村里打听。
“大壮,看见你大山哥没有。”媳妇问道。
大壮摇摇头:“我好几天没看见大山哥了。”
“二爷,看见俺家大山了吗?”
“大山那小子又到拿去疯了,怎么他又打你了?”
“没有……”
黄昏将至,母子二人仍旧徘徊在村里的小道上,瑟瑟的秋风翻卷着媳妇身上单薄的衣服,儿子用手抓着母亲的腿,倚靠在她的身上。
“娘,咱们回家吧,我饿了。”儿子说。
媳妇叹了口气,母子二人摇摇晃晃的消失在那片血色的黄昏里。
一个月过去了大山依旧杳无音信。媳妇照常每天打听大山的下落,一天也没有好好休息过眼睛慢慢深陷下去。
“大山你到底去了哪”媳妇自言自语。
媳妇坐在草地上,泣不成声。她满带着恨咒骂着大山,也在偷偷地骂自己。树页落在她油亮的头发上——秋天真的来了。
“弟妹,俺….俺….俺兄弟他…..他死了!”四哥哭着说。
媳妇一下子死昏过去,手中夹着咸菜的筷子也掉落在地。
儿子和四哥一起把媳妇扶到床上,又请来村里诊所的老李,服了七八天的药,才总算保住了一条命。
听四哥说,大山去城里打工挣钱,可城里的钱哪有那么好挣,可他又怕回家丢人,就做了一个老板的打手,上个月跟一痞子打架,被人砍了二十几刀,连模样都认不出了。四哥看到死者手腕上的佛珠才知道大山死了。
老四和其他几个兄弟把大山的尸首抬了回来,在南山坡上埋葬了。
媳妇虽说是保住了命,到后来又神志不清,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。二嫂看孩子可怜就领回家养着了。
“大爷,看见俺家大山没有,他说去洗澡了,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。”媳妇痴问着坐在树下抽烟的大爷。
“孩子,大山死了你就回去吧。”
“大山没死,他跟我说去洗澡了。”媳妇一脸严肃地说。
大爷把烟仍在地上,拍拍身上的土回身走了。
秋天,都是一样肃杀荒凉,树上叶子早已掉光,大风吹起的尘土推动着地上的野草如海浪般翻腾着……